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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〇二九回 诡妇人哭丧表忠心 稚皇孙童言助才子 (第2/4页)
门后,竟不知何故,忽地转过头来朝殿中祖位灵案之上眺望而去,眉心渐渐拧作一团,似是发觉有何不妥,又半晌没有言语。 那一瞬,惊得朱棣立马垂头缩颈,继作哀状。有道是“伺机窥觑眼前星,未觉身后有人盯。”殊不知,他这一丝细微的举止,早被七步外的吕嫦安尽收法眼。而这吕嫦安又怎么会想到,她那一眼,又被朱棣一旁另一皇子“周王朱橚”以眼角的余光捕捉个分明…… 四日后,奉朱元璋旨意,效法宋礼:凡五品以上武官和三品以上文官家中受封的妻室,必须身着素服集于乾清宫服号丧之礼。 大殿门外,丧幡高悬。自是千红一哭、万艳同悲。 别以为这“号丧”之礼不过就是来拼丁凑数,敷衍个过场罢了。殊不知,能上得了这等台面之人,个个都怀着通身的本事。市井里常言“妖多了自然斗法,神多了必弄鬼煞”,更兼这乾清内外俱是些素日里善使妖冶惑人,装神弄鬼之辈。众家妇人,老少齐跪,个个麻衫加身,孝布遮头,竟相攀比着哭得此起彼伏,昏昏惨惨。众生百态,无所遁形。 照例,此等盛况本无那孙氏立椎之地,毕竟其除了仅是个公卿下妻之外,当下还尚无任何身价可言。倒是这太子妃吕嫦安,为图来日早做了绸缪,特吩咐下面为其独破成规。 且说这孙氏跪于号丧者中,大有鸡群鹤立之态。虽说其仪容着装与众家妇人无异,身骨娇小亦无那般洪浑的腔底,单看那股子状如处子一般香泪沾襟的哀韵,再配上一副俨如坤道、姑子那等合掌诵祷之虔诚,必然是自抬个身价上青云,又压个旁人不见头。 近看时,又见她颈上不知何时揪出二指痧,眼皮儿不知何法攻得似雹瓜。那头是鬼哭神号鸟兽惊,这厢是垂泪不语草木动。反倒正应了诗文里那席妙语——此时无声胜有声。 此等哭法,在那些墨守成规之人看来,许是会担螓蜒点水之嫌;于一干不明就理之人眼中,亦会有标新立异之见;然在那位对坐之上领衔督礼的太子妃心里,却偏偏揣度出十分悲痛之态伴作万分忏悔的用心来。 这仪程前前后后聒噪了三个时辰,正进午时,终算见了烊头。 但见庆童打乾清门内现了身首,一过门槛便悠悠来至吕嫦安身旁,勾身附耳知会一番,见吕嫦安点头应允,便朝阶下众人昂然高宣道:“哭幡礼毕!请诸位良姊移步几筵殿沾福谢恩。” 这令一下,众妇人纷纷起身,欲随都知监前导太监离场。这档口,偏又听闻有人呼救:“夫人!夫人!诸位王妃,这夫人害了晕症……” 众人回头看时,吕嫦安、临安公主等皇家女眷已然步向那厢。却说那晕倒之人并非别个,正是孙氏。但见她牙关紧闭,面色如纸,倒显得一双红肿的眼皮儿越发出彩。 “让开。”吕嫦安近身后,蹲下身来,纳了孙氏头颈担于自家臂弯,又接连轻唤了两声“孙夫人”,旋即朝身后的崔渊吩咐道:“快去唤个医女来。顺脚于门外将孙夫人的随侍叫进来。” “是。”崔渊得令赶忙去了。 正说时,竟见燕王妃已到身旁,见孙氏那般模样,忙俯身急声轻唤:“姨娘……姨娘……”急中又问向吕嫦安,“长嫂,这可如何是好?” 吕嫦安见她这般情急,佯作安慰道:“妹妹莫急,此处自有嫂嫂安顿。你且先行几筵殿代为周全就是。” “这……”燕王妃似有顾虑,末了还是应了句“也罢,有劳长嫂费心。” “放心便是。快去吧。” 燕王妃听她如此回应,也只好匆匆去了。 随脚儿的工夫,周嬷嬷已匆匆到来,近前便欲作哭号,那口里刚吐出个“夫人”二字,便被吕嫦安一眼厉色塞了声门。此时方知,定是怕扰了殿内君王。 “本想着今日排场,你府上理应出个女眷露个头脸才是,却不想竟是这般田地。” “回太子妃,”周嬷嬷趁机哭诉道,“我家夫人身子向来康健,可自皇后娘娘殡天以来,她就终日悲泣哀祭,茶饭不思的。这到了还是……”那婆子说着,便抹起老泪来。 吕嫦安顺势赞叹:“倒也可怜她这颗孝心了。”说罢,又支使随侍的宫婢道,“快去瞧瞧,那医女如何还未来到。” 说来也巧,那宫婢刚去,就见朱福捧着一本奏章进了庭门。瞧见此处情形便跨近前来询问:“娘娘,不知出了何事?”话音落时,已将吕嫦安臂弯上那颗脑袋打量个全乎。于是,晃悠眼珠暗里略作观摩,又故作关切地朝两旁侍婢道,“怕是一时体虚所致晕厥,只需寻常小技即可使其苏醒,何苦劳烦娘娘陪这儿焦心?” “是何小技?”吕嫦安问。 朱福一面回禀,一面顾视孙氏情态,字字吐得干脆,“回娘娘,只需以钗锋刺其人中即可。”他话音刚落,分明瞧见那孙氏双睫一丝